苦芽

好磕爱磕

【熊虎】道一句江南好

  *徐渭熊×徐脂虎


      *不喜慎入


      *没看过原著,偶然磕到写着玩
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


     


[离别时只道是寻常,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毕竟一生很短少有圆满。]   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徐渭熊千里迢迢从上阴学宫赶来,从卢府大门一路气势汹汹闯进徐脂虎的房间,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稳住脚步。徐脂虎面色苍白半躺在床沿,只觉一阵劲风袭来,她身子一僵见到来人后眸子里的微光闪了闪,下意识想要挣扎起身但身体绵软无力,只好作罢。


  “你怎得来了?”


  徐渭熊不答看着桌几上冷却的汤药反问她为什么不吃药。来此之前她还抱着不敢置信的侥幸,想着最坏能坏到哪里去,没想到一入眼便是如此光景,她真应该如外界传闻那样嘲笑贬低一番。


  学宫诗书礼乐不修心性,多年不见她这个妹妹依然气势可怕。“太苦了,加了好几块糖还是苦得发麻,索性今天就不喝了。”


  “不要让凤年知道,我留在此处对他有益。”


  徐凤年启程北莽时已近深秋,江湖事时时传入耳边,徐脂虎的生命也随着时间像梧桐侧枝上的枯叶般摇摇欲坠。她预感自己活不过这个秋日,可即便如此…


  徐渭熊面色冰冷如霜雪,居高临下看着她。


  “跟我回北椋。”见徐脂虎不为所动,徐渭熊冷凌着脸已是气极。她从小杀气重,生起气来就连号称“人屠”的徐骁都要让她几分,可偏偏徐脂虎不怕,徐脂虎也不避让大大方方与她对视,眼底是古板无波的平静。


  气氛僵持不下,徐渭熊与之对峙时,倏地想到年少时无论怎样不快,她怎样闹徐脂虎都轻轻笑着,是不恼但也代表不在意,这么多年过去她对她还是一般无二。






  徐脂虎稍大徐渭熊些年岁,徐骁将他领回家吴素待她视如己出。初见徐渭熊时就知她要做自己的妹妹。那时府里的孩子只有徐脂虎,现在多了个徐渭熊,徐脂虎心里不高兴是假的。徐脂虎最喜欢逗这个妹妹,冷冰冰的一个小人,板着脸笑也不笑一个。可徐渭熊最不喜人逗她,尖着牙嘲讽了一句徐脂虎是不会武的花瓶,她和徐脂虎不合的传言大概就是这样传来的。徐脂虎对此不甚在意,就如后来徐渭熊对徐凤年而言“我又不是白长你几岁。”徐脂虎是长姐,自然是不会和她较真的。



  徐渭熊幼时习武天赋极佳,在嗜好惩杀马匪前,她最喜欢的就是徐脂虎在旁看她练剑,可她不明面上不说,等徐脂虎路过时瞟上两眼她练剑就格外认真起来。她尚且年幼哪懂什么喜欢,只是瞧着徐脂虎心生欢喜暗自想将她当做宝玉收入囊中。这成了她生平有且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

  同一年家里有了嫡长子徐凤年,她聪明早慧,看出来徐凤年将来能担大任,徐脂虎宠爱徐凤年她管教徐凤年,倒也相得益彰。她对这个弟弟自小疼爱,就是有两点禁忌,一是不乐意姜泥刺杀徐凤年,二是不乐意徐凤年管她叫二姐。前者是因为她将姜泥视作弟妹,徐凤年爱护她徐家没人能欺负她,为了避免未来徐凤年夫纲不振只能她来做这个恶婆婆。后者,她对徐凤年说是因为不想被徐脂虎比下去。



  彼时,他们一家因和武当来往密切,徐脂虎在这一来二往中结识了洪洗象。徐脂虎回回去武当山都高兴异常,其中原因府中无人未知晓。徐渭熊研读兵书,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八卦消息没兴趣,但风刮的猛窗户纸破了窟窿眼只探头窥上两眼便知明细。


  她没能忍住好奇镇定自若去窥上一眼,结果被徐脂虎不加掩饰的欣喜刺了一下,别扭地避开了视线,从此再也没看过。


  她对徐脂虎说:“你的事我不管,只是我建议,武当那个小道士你若真喜欢就早些和他表明心意。”


  后来,徐脂虎远嫁江南,没能和她喜欢的武当小道士在一起而是被当做交易换了北椋的未来。徐脂虎走的那天,徐凤年和徐骁大闹了一场,闹完不够还去武当找了洪洗象。这些徐渭熊都知道,她听窗外的吵闹和不合的传言,深夜读书时偶尔想起那个人也只是微微晃了神。


  不久,徐脂虎的病弱丈夫撒手人寰的消息传来后,她第一次梦见和她有关的,但梦里没有徐脂虎,而是他们送她出陵州城那日,黄蛮儿哭得惊天动地,浩浩荡荡的马车行至无影。醒时,她心里没由来窜起一团火,幼时她借这团火取暖入眠,现在她诱自己去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。


  次日,徐渭熊向徐骁提出去往上阴学宫求学。


  她是这样对徐骁说的。


  “我去上阴学宫对凤年将来接手北椋有所碑益。”


  在北椋王府里做二郡主的这些年,徐渭熊早已将自己看做真正的北椋人,徐凤年身负重望,所有的牺牲为了他都微不足道,她不只想护好这个弟弟,护好北椋的未来,还想护好她远嫁江南的牺牲。她有一点私心,在大局面前这私心是可以被认同,她可以为徐家付出一切,甚至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

  此后,他们姐弟三人天各一方,她在相隔千里外的学宫专心修习,一心扑在北椋再无心其它。





  徐渭熊还是将徐脂虎带回了北椋。


  文的不行只好来武的,等徐脂虎醒来时她们已经回到王府,徐渭熊命人将屋内升起了热烘烘的炭火。这个时节烤火还为时尚早,但对她来说却很合适。


  徐渭熊看她醒过来冷不丁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她嘴里,徐渭熊的指尖触碰到她的唇,她吓了一跳,异样的触感留有的余温挥之不去,注意力全然停在那一瞬间,连甜味还未散开就急着问到:“这是什么?”


  “梨糖。”


  徐渭熊将熬好的药递到徐脂虎手里,看她就着梨糖皱着眉喝完后,又迅速将剥好的糖块塞进她嘴里。


  嘴里的梨香散开,甜味冲淡了药苦,她心里好像有块石头放下了又悬了起来。


  徐渭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,一边收拾药碗一边说:“这些药以后每天都要喝,爹那边你不用管,安心住下就行。”


  徐脂虎愣了愣,她心里有好多问题和担忧最终还是化作烟云。她忽然累了,她以为自己的结局是死在江南,没想到还能回来,她遭受太久的诋毁辱骂,早已身心俱疲说不想家是假的。


  “爹让我嫁去江南时,我本以为我去了你们就可以安生留下来,所以受再多苦我也心甘情愿。没想到…”


  徐渭熊和这个大姐不对付是出了名的,她向来都知道徐脂虎的温柔带着刃,看似软柿子好拿捏实则利的很。但她们从来不是针锋相对,徐脂虎疼爱弟弟妹妹,徐渭熊亦想照顾家里的每个成员。如果自己多吃点苦,他们就可以轻松一点,没想到姐弟四个都这样想。


  在上阴学宫徐渭熊猜到徐凤年一路的布局谋划,问徐凤年需要她做什么时,徐凤年告诉她徐脂虎病重的消息。


  “大姐需要有人护行,你们在江南等我消息。”


  当日,她乘轩辕家的船去接徐脂虎,徐脂虎一袭红衣,衬得面色不觉黯淡更添一丝绯红。入船舱后,想起徐凤年的话她思忖了须臾,亲昵地抓起徐脂虎的手。


  “手怎得这样凉?”她定定望着她挑眉问道,冷艳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关切。


  徐脂虎原本对于徐渭熊突然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,见她眼底满是探究,她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温声道:“只是气血亏虚,无妨。”


  感受到手中柔荑离开,徐渭熊按耐住心里的失落和悲伤倒了杯茶给她,刚刚趁机把脉结果已经了然,确为不治之症。


  姐弟四人齐聚为母复仇后,徐渭熊开始加快徐骁在上阴学宫的布局,她处理妥当便马不停蹄赶到江南。而江南在徐脂虎多年的经营下已经无忧,回不回北椋只是早晚问题。


  徐脂虎想留在江南为徐凤年多做些事,徐凤年想让她欢喜就由着她。可这些顾虑和她徐渭熊又没有关系,人回到北椋她才能放心,徐渭熊不知道自己做了徐凤年想做而没有做的事。


  对于怎样医冶徐脂虎徐渭熊想的很简单,既然药石无用,那她就将自己的真气渡给徐脂虎以此续命。自从徐脂虎渡真气后,徐渭熊闲下来就会去小厨房,有时是去煎药有时是做些好吃的给她调味,徐脂虎厌恶吃这些汤汤药药徐渭熊会亲自喂她服下。


  二乔常挂嘴边的一句话:“小姐,二小姐对您真的很好呢。”


  大概是徐凤年大大方方爱护姜泥,所以他俩能成一对“猪都看的出”。现在徐渭熊大大方方珍惜徐脂虎,所以府上也无人不知晓。


  这些徐骁都看在眼里,她们如何他都百依百顺,他对儿女始终是有愧的,怎么弥补都还不清,现在大女儿得了不治之症,如果她能开心点怎样都好。倒是李义山之前和徐骁下棋对弈时提过一嘴,徐骁没觉得哪不好反而哈哈大笑“我家渭熊也会怜香惜玉了,好事儿!”




  这日,徐渭熊给徐脂虎渡完真气后明显感觉有些乏力。她知道以修为撑不起这样用,但她还是忽略掉这点不适感。


  “里面加了千年人参做药引,你吃了对身体有好处。”徐渭熊看着徐脂虎捧着药碗犯难,药还没喝到嘴就成了苦瓜脸,她拿着蜜饯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哄她。




  初冬,徐脂虎抱着汤婆子坐在亭子里痴痴地视线也不知道看于何处。


  “回去吧,外面风大。”徐渭熊紧了紧徐脂虎的披风。


  “无妨,整日待在屋子里快闷坏了,难得出来透透气。”


  “小时候你就是在这练剑的,小小的人儿剑都拿不稳却舞得老气横秋的。”徐脂虎像是回忆起以前的事,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,分外的温和迷人。


  她那样好看,幼时还笑她是花瓶,但那时嘲笑她是花瓶的自己却暗想着要保护她。往事涌来,徐渭熊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感想,只觉心里又涩又痛的酸意。


  “想吃枇杷了。”


  徐渭熊回过神来,闻声应道:“好,我这就叫人快马加鞭去寻来。”


  徐脂虎存心刁难:“我想吃从树上刚摘下来的。”


  北椋见不到枇杷,想吃还得让人从南方运来,要是想吃刚摘下来的无疑是难题。可徐渭熊沉思了一下便傻乎乎的开口道:“好,我一会去买种子。我们在院子里种,不过几年就能吃上。”


  徐脂虎看着她硬生生的陈述了一个事实。“可是北椋种不活枇杷。”


  她也活不过那时。


  徐渭熊皱着眉,蹲下身与她直视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
  “不要再为我消耗自身修为了。”


  “这不是你说了算的!”徐渭熊沉声打断她,声音冷若寒潭水。


  看着徐渭熊拂袖离去,徐脂虎垂眸,掩去眼中泛起的泪光。


  入夜后,徐脂虎蹑手蹑脚来到徐渭熊的房间。借着月光黑漆漆的房间能看见帐中人的身影,她动作更轻缓了。她只是有些想她便来看看。若是以前她一个大家闺秀是万万做不出夜闯闺阁这种事。


  靠在床沿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,她好像从没有好好看过徐渭熊的样子。鬼使神差的她吻了一下徐渭熊的眉心。


  没想到徐渭熊忽然睁开眼看她。


  她好歹是个习武之人,从徐脂虎进门就感受她的气息,更别说知道她直勾勾看完自己后又轻薄了自己。她神色悠然,语气和缓道:“你亲我。”如果不是深夜就能看见徐渭熊其实面色赧然,脸颊泛红,并不淡定。


  “我亲一下自己的妹妹怎么了?”徐脂虎眨巴着眼软了声线,撒娇耍赖起来。


  徐家的家学渊源除了“待人之道”还有不要脸,这招连李剑神都招架不住,徐脂虎知道冷冰冰的徐渭熊最吃这套,纯属拿捏了!


  “上来睡吧。”徐渭熊挪了一下身子,给徐脂虎留了一块“同床共枕”的地方。


  “今天为何生气?”徐脂虎问。


  徐渭熊闷闷的说道:“我怕。”


  “我怕你死”


  徐渭熊转身伸手去抱她,怀中人身上的药香让她险些落下泪来。


  徐脂虎忽然来了兴致逗她:“徐二小姐不是向来和我不合吗?”


  徐渭熊听见这话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徐脂虎的锁骨,徐脂虎吃痛也就乖乖闭嘴了。她们好像又回到小时候,但和小时候又有很大不同,总而言之抱着徐脂虎的徐渭熊现在很心满意足。


  徐渭熊的膝盖抵在徐脂虎两腿两间,搂紧她的腰作势要吻她,徐脂虎呆傻住了。她虽然已经嫁过人了但一直是完璧之身对床笫之事也是一知半解。徐渭熊在此起彼伏的欢愉中落下细细碎碎的吻,事后她看着睡着的徐脂虎一滴泪竟没忍住从眼角滑落。


  那晚过后,徐脂虎没再说不让渡真气的话来,徐渭熊也默契的也没再渡真气,她知道怎样做会让徐脂虎欢喜些。只是每日汤药还是由她亲力亲为煎好看她服下,好像这样心里才有一丝安慰一线渺茫的希望。


  徐凤年知道这个噩耗时,发生在一个“晚来天欲雪”的天气,徐脂虎着一袭红衣,笑容和煦宛如明媚少女。她问徐渭熊:“好看吗?”


  徐渭熊轻轻笑着:“你怎样都是好看的。”


  白雪配红衣。


  从此世间再无徐家大小姐。


  再无徐脂虎。


  徐脂虎走后,徐渭熊并没表现有多悲痛,只是在院里种了一颗枇杷树,全心全力培育它,有嫌命长的下人都劝说枇杷种不活,徐渭熊听后也不恼,只得了空就研究种枇杷,自从徐脂虎走后她性情大变。后来,没想到在北凉这苦寒之地还真让她给栽活了,下人们啪啪打脸。


  “徐脂虎!枇杷熟了。”徐渭熊咬了一口,发现一点也不甜是酸的。


  年少那些不为人道的往事皆为序章,早像风一样吹开了悸动。一年又一年,她再没吃过枇杷。她幼时便展现过人的聪慧,一直以理性至上,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常安慰自己就当徐脂虎还在江南,就当这些年她从不曾回来过。


       当时离别只道是寻常,后来离别相思苦才惊觉世间事少有圆满。




  可她还是不死心,还在等枇杷成熟,还在恋红衣。



  徐渭熊这一生只去过三次江南。第一次是接徐脂虎看他们为母报仇,就上了个岸连江南长什么样都没见过,当时也没心思了解。第二次,她闯卢府接她回北椋,徐家的人要死也是死在北椋。第三次,她才终于好好在这江南走上一遭。



  江南好,最好是红衣。




  下次你走过江南,江南再无我。






     


     ——end——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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